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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海清+高雅

初见刘远立，是在中国老年保健协会理事会换届会议的现场，主席台上的他身穿黑色西服，系红色条纹领带，神采奕奕，时而侧目微笑，认真聆听台下发言人的意见，时而低头奋笔疾书，学者范儿十足。如果你在百度上搜索“刘远立”，会发现他的履历非常丰富，他曾是美国哈佛大学的教授，归国后，身兼数职：中组部“千人计划”特聘专家、北京协和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中美健康峰会的发起人……在这次会议上，刘远立与何界生（中国老年保健协会原会长）紧握双手，担起重任，并接受了又一个职务——中国老年保健协会新任会长。

这样一位自带气场的“海归”学者，究竟是怎样“修炼”而成的？带着这样的疑问，翌日上午，记者在其位于北京东单的中美健康峰会办公室再次见到他。眼前的刘远立亲和力十足，讲起话来条理清晰。本期专访，邀您一起探访公共卫生事业“领跑者”刘远立的昨天、今天、明天。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留美学者

1987年，一位身材高大、提着编织袋的中国青年走下飞机，袋内装着的是他从北京的外文书店买的影印词典和经济学书籍，因为他听说美国的书贵。这位青年当时只有27岁，是来哈佛大学念公共卫生政策硕士的，他便是刘远立。此后，虽然哈佛大学录取刘远立继续读博士，但他最终选择了提供全额奖学金的明尼苏达大学继续深造。1993年，刘远立再次回到哈佛大学攻读博士后，他的导师是给美国数任总统当顾问的萧庆伦教授。此后的二十年间，刘远立一直在哈佛大学从事国际卫生政策与管理的科研和教学工作，发起并参与了多项在国际上具有影响力的活动。

雖远在异国他乡，刘远立心系祖国。从1993年到2001年的8年间，他与国外9家医科大学及相关机构合作，在中国300个贫困县进行调研，提出农村移动诊疗体系，并为“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出台奠定了基础。“非典”之后，刘远立说动哈佛校长，创办了“中国行动计划”，专注于帮助中国卫生系统培训高官高管，搭建高端对话平台。此外，于2007年、2009年成功举办了两届中国社会发展论坛，并从2011年起，组织年度“中美健康峰会”。

对于祖国的牵挂就像一根深埋在内心的神经，时时拉扯着他，“冥冥之中觉得这辈子肯定还得回来做点事情”。2013年，在众人的唏嘘和不解声中，刘远立放弃了美国的一切，毅然回国。“在体制内一步步地往前走，和你作为一个外面的学者间接的帮助，是不一样的。”刘远立深有感触地说。

这个学者不高冷一份薪水三份工

回国之后，刘远立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经过一年紧锣密鼓的筹备，2014年9月，北京协和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新）正式成立，这是刘远立归国后的第一份全职工作。他打了个生动的比方，“搞公共卫生就像一个乐团演奏一首交响乐，涉及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协和公共卫生学院是精英教育，我们应当为奏响更多更好的‘中国公共卫生交响乐培养‘乐队指挥”。

对于国内的工作环境，刘远立已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然而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新学院的第一批研究生即将入校之际，刘远立被告知学生的宿舍问题尚未解决。谈起此事，坐在桌子对面一直温文尔雅的学者刘远立情绪有些激动，“学生马上就要露宿街头了，这怎么成？”于是，他马上放下手中一切工作，在学校附近四处寻找合适的住处，并垫付了租金，这才解决了燃眉之急。时至今日，“校本部的学生们仍然住在租来的宾馆里面。”对此，刘远立颇为痛心。

值得欣慰的是，四年的时间里，协和公共卫生学院从无到有，建立起了五大学系，“我们就是围绕着公共卫生现在都需要什么、中国缺什么来打造五个学系，再成立若干个学术中心，来推动整个学院的发展。”如今，第一批毕业生已顺利进入社会，并在各自的领域崭露头角。

随后，刘远立进入了第二份工作紧张的“备战”中。近年来，中国医改进入深水区，作为国务院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领导小组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刘远立承担了大量的应用型研究工作。2015年，全国人大和国家卫生计生委联合成立工作组起草《基本医疗卫生法》，刘远立作为专家组的核心成员之一参与其中。如今，这一堪称我国医疗卫生领域的母法即将出台，意义重大。

“我的第三份全职工作就是中美健康峰会。”刘远立介绍道。中美健康峰会是刘远立在哈佛大学时创办的，归国后，为了继续打通中美健康交流的渠道，刘远立做了大量的工作。现在中美健康峰会作为非盈利组织继续运转着，并承接了“中国行动计划”的三大项目，其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也日趋扩大。

雏鹰反哺为弱势群体谋福利

归国后，刘远立的作为有目共睹。2017年1月26日，他受邀参加中共中央、国务院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的“2017年春节团拜会”，并受到习主席的亲切接见。同年4月，刘远立作为中组部“千人计划”的优秀代表，接受央视的采访。采访中，当谈及恩师时，他的情绪略显激动，让他感恩不已的原因是这样的：

1984年，刘远立在武汉同济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攻读硕士，师从中国公共卫生事业创始人林竟成、梁浩材教授。当时的他不但学习成绩优异，体育、文艺样样精通，管理能力也初见端倪，一直担任班长的职务。

作为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刘远立来到美国，是几经争取的。恩师林竟成在校党委会上的一言一行，在刘远立的脑中依然如刀刻般清晰，“他说我以人格打包票，刘远立迟早会回来的，你们不用太担心。”在恩师的鼎力支持下，公共卫生事业成了刘远立一生的坚持，“学成归来”也成了他笃定的信念。

“在我的心里一直有种英雄情结”，刘远立如是说。幼年时，他跟随在基建工程兵部队当军医的父亲走南闯北，“父亲白天给官兵看病，晚上就给老百姓看病，甚至还要给当地百姓家里的牛、马治病。”基建工程兵的工作性质使得刘远立一家也是跟着部队东奔西走、居无定所。由于条件有限，他们就住在由老乡家牛棚改造而成的简易屋棚里。遇到雨天，常常是“外面下大雨，棚内下小雨”。这一幕幕，深深地烙印在刘远立幼小的心灵中。从小目睹人间的疾苦，以及部队环境的熏陶，使得刘远立练就了遇事坚忍不拔的毅力，同时，为他回到祖国，意图改变山村的落后面目，埋下了浓重的一笔，也铸就了他人生的底色——为弱势群体谋福利。

后半生最大的事业：老年人的健康与福祉

中国老年保健协会会长一职，是刘远立归国后的第四份工作，他的“前三份”工作如今已逐步迈入正轨，按照他的规划，中国老年保健协会的工作将慢慢成为其最主要的工作。作为学者，同时也是中国老年保健协会的新任会长，刘远立十分关心老年人的福祉，他指出要將国家出台的利好政策落到实处，给老人们创造良好的平台。采访中，当谈及失独老人所面临的实际困难时，他一度哽咽地说不出话来，由此，让人感受到他的大爱情怀。

下面，是记者与刘远立关于履新中国老年保健协会会长一职的采访对话。

《养生大世界》：您在国外生活多年，您认为在老年保健等方面国外有哪些值得我们借鉴的经验？

刘远立：是的，我在美国工作生活了26年。我了解到，现在国际上，中高收入的国家，老年人的生活和医疗方面的保障体系有两种，一种是福利型的，就是政府从一般性税收里面来做，像瑞典；另一种是保险型，就是你参加长期保险，特别是有老有小又有残的多重负担，这些家庭更需要保障。

同时我们也知道，现在国内的养老院、康养院、照护院以及临终关怀中心等都没有统一的标准，百姓的权益得不到保障。中国有上百万的失独老人，还有“两老一残”的群体，就是老两口都老了，但是有一个残疾的孩子，真的是老无所依。我曾经和中残联的一位老师交流，她家的情况就是两老一残，孩子失智失能，总离不开人，她很平静地跟我说：“我们这个群体，叫死不瞑目。”所以我觉得我们协会真的应该要成为这些弱势群体的代言人。

《养生大世界》：确实，全社会对这些弱势群体的关注亟待加强！在刚刚过去的换届会议上，有了很多新气象，大家畅所欲言，您还提出要建设老年健康友好型社会，可以深入地谈谈吗？

刘远立：建立老年健康友好型社会，我是经过反复斟酌的。要做好这件事，我们有太多的困难，太多的忽视，太多的无奈，我也意识到即使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也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是，为建设老年健康友好型社会，我们要打下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些基础。比如说美国的《残疾人保护法》，就是整个社会对老年人、残疾人的友好，它对于整个社会的重建，包括城市的规划及布局进行了规范。类似这样的基础性工作是我们协会要做的。

《养生大世界》：我们知道，老年保健事业关系到老年人的切身利益，那么，未来中国老年保健协会要在哪些领域发力？

刘远立：我们想主要从四个领域展开，一是医疗健康，比如：保健品、医疗器械等；二是养老地产；三是养老金融；四是精神产品，实际上就是老人的休闲娱乐，让老年人活得有质量，让他们的精神世界能够得到满足。

我想每一个人都会受到自己的学术背景、生活环境的影响，我是卫生体系学者，我把医疗卫生系统比作人体，他靠两条腿支撑，一个是资源供应，另一个是财务保障；靠两双手分别提供预防保健、治疗康复；然后受大脑的指挥，这个大脑就是我们的规制和监管系统。所以，我同样是用卫生体系学的框架来看老年健康系统，我希望我们中国老年保健协会能够为中国老年健康资源供应系统的完善、健康服务系统的优化、老年保障系统的加强以及整个老年健康领域的规制和监管系统的建立和健全，做出我们的贡献。

《养生大世界》：那么，在您的带领下，协会将会有什么“新动作”？

刘远立：中国老年保健协会这个平台，我真的非常看重，我想把它作为我后半生最大的事业来做。我们会不断推动刚才谈到的四个方面工作，这样的话我们就有目标、有重点。我想我们协会要出规则，替政府做研究，起草一些重大的政策法规，来帮助政府进行完善。我们第一做调研，第二开研讨会，第三给中央提建议，这三步，马上就可以作为我们新协会的重要工作来做。

结语：

两个小时的采访很快过去了，记者眼前的刘远立正直坦荡，人情味十足。他是一位多面学者，有着宽广的国际视野和英雄般的侠骨柔情。谈起国家公共卫生方面的顶层设计，他大抒己见；谈及社会弱势群体的困苦现状，他心怀悲悯；谈起中国老年保健协会的未来蓝图，他思路清晰。有一种情怀叫家国情怀，有一种坚持是为了国家公共卫生事业而奋不顾身。“为老年人的健康和福祉去工作，是我后半生最大的事业”，刘远立的这句话萦绕在记者的耳畔，久久不散。相信在“国民健康”为国策的时代大背景下，刘远立在中国老年保健协会这个平台上，为建立老年健康友好型社会的愿景会尽心竭力，奔走奋斗，让我们共同瞩目中国老年保健协会的新作为，共同期待美好的未来！（编辑/茹晓 校对/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