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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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7月03日 22:07来源于:情感读本·道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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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兄弟一路花开1我出生那天,他和父亲一同裹着家里唯一的那件棉大衣,马不停蹄地给母亲送来了糖水鸡蛋。刚进门,还顾不得拍落身上的雪花,便欣喜若狂地四处找寻:“妈,小弟呢?小弟在哪儿?快让我抱抱。”这是

什么是兄弟

一路花开

1

我出生那天,他和父亲一同裹着家里唯一的那件棉大衣,马不停蹄地给母亲送来了糖水鸡蛋。刚进门,还顾不得拍落身上的雪花,便欣喜若狂地四处找寻:“妈,小弟呢?小弟在哪儿?快让我抱抱。”

这是母亲在后来的很多年里,最喜欢提及的一桩往事。那年,他6岁,我刚出生,尚未取名。后来,在一次通宵达旦的农活中,他顿然消失了。母亲哭着找了整整一天,几乎把茫茫的田野走遍,可还是找不到他的影子。

他真丢了。这一丢,就是整整19年。这19年里,母亲只要一回想起那个明月朗朗的晚上,双眼就注满了泪水。每年一到八月十五,她就喃喃地说:“你看,不知不觉,你哥的生日又到了,他又大了一岁。”

他是八月十五生的。兴许正是生辰里的团圆喜气过浓,才注定我们一家无法在凡尘里欢聚。我拉着母亲的手说:“他一定是好好的,你别担心,说不定哪天他自己找上门来了,吓你一跳。”

这漫漫的19年尘世光阴,让母亲衰白了发鬓。但在她心中,从始至终都不曾衰老的,就是那一个我刚出生的风雪之夜。她无可奈何地将所有深沉的爱,毫无保留地倾注到我的身上。我的任性、顽劣、调皮,乃至后来出现过的偷盗、打架等等,都被她面无怒色地一一隐忍下来。她包容着我,爱护着我,仿佛我就是她仅剩的所有。于是,很多时候,我就在想:这丢失的哥哥,在这些年间,对于我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如果他尚在的话,母亲绝不会这么毫无顾虑地纵容着我,娇惯着我。因此,我便有了这样狠心的念头,我希望这个失散了十几年的哥哥,一生都不要再出现。

我一个人独自上学、下课,安然地过了小学、初中、高中,而后毫无悬念地北上继续大学生涯。临行的前夜,母亲一面给我打点行李,一面默默地流泪,她说:“这家里最后一个孩子都走了,以后我该怎么过?要是你哥在多好啊!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已经是满满25岁了,弄不好,都已经结婚,有个胖宝宝了。”

看着母亲悲凄的面容,我有些于心不忍。忽然开始想念这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哥哥。多年的田间生活,让母亲早早患上了严重的老寒腿,天气一旦阴沉,她就会痛得龇牙咧嘴,必须要有那么一个人,不停地给她上药,生着小火。我走了,家中惟剩多病的父亲和孤单无助的母亲,谁来给她生火,谁来为她搓腿?

2

大学第一年,有一次母亲打电话告诉我,听人说,在两百多里之外的一个闭塞的山村里,有个稍微比我年长的小伙子,和我长得很像。母亲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我犹豫了一下,说,万一不是呢?

其实,此刻我的心里充斥着莫名的忐忑和挣扎。如果那小伙子不是,母亲定然要悲凄一段时日,她那身体,怎能经受得住几百里地的颠簸和内心无边的空洞?如果是,她的情感世界也必然要惊涛狂澜很长时间,那么多年的亏欠与内疚,就会让她倾其所有作为补偿。这样一来,我必然在一个原本温暖而又团圆的氛围里,遭到无形的冷落。挣扎了一夜,最后我还是同意母亲去了。母亲拉上父亲,奋不顾身地扑向那个两百里之外的乡村。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张陌生的面孔,母亲如何才能辨认出谁是她的孩子?即便把村里所有年龄相同的小伙都拉出来,齐齐罗列,也不一定就能找出当年那个在风雪夜里给她送来糖水鸡蛋的孩子。毕竟,那是整整19年的时光啊。虽然,它不能让群山崩裂,河床干涸,却能残忍地更改一个人的面容,以及内心纷乱错杂的情感世界。

不分昼夜地在路口站了很多天后,父亲终于有了回程的念头。母亲说:“你回去吧,我无论如何也要把我的孩子找到。”父亲火了,“啪”地把手里的被子摔落在地:“你以为我不想找?那么多的人,怎么找?”

后来,母亲想出个主意——带上干粮和水,挨家挨户地去看。终于,母亲在一个破旧的茅草房里看到一个健硕的小伙子,他虽然衣衫褴褛,但眉宇间却漾着一股凌人的英气。最要命的是,他的下颌上,竟有一颗豆大的黑痣!母亲清清楚楚记得,她丢失的儿子,下颌处也有一颗与此同等大小的黑痣。

母亲暗暗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冲动,一定要问清楚,可热泪还是如潮般地滚落一地。

3

他的父母已经双亡。他似乎能够断定,自己就是母亲的孩子。他说,母亲让他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动。就为这一句话,母亲领着他,不顾寒腿的疼痛,徒步拖着他走了几里山路,硬是要把他带回家。

母亲为他纳鞋,为他做菜,给他取上从前的名字,满面自豪地带着他走街串巷,逢人便热情地介绍,那是她的大儿子。

年前回家,他与母亲一同站在火车站出口等我。我提着笨重的行李箱从人群中拥挤出来,他愣愣地站在那儿。等母亲上前接过我手中的行李,他才慌慌张张去帮母亲的忙。岂料,母亲竟说:“不用了,这些年,你在外面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回家了,怎么能让你再吃苦呢?”

这一句平白的话,让我心生哀伤。他走了那么多年,回来后,得到的是母亲全部的爱。而我在家中为母亲分担了十几年的困苦和艰难,得到的,却是倏然的冷漠。一路上,我很努力地想与这个古铜色皮肤的阔别了多年的哥哥亲热,却怎么也亲热不起来。母亲总是拦阻我的所有猜疑。因为,我不相信这个一身土气的乡下人,会是我的亲生哥哥。

回程那天,他来送我,大雪如鹅毛一般洒满了他的头顶。我坐在暖气徐徐的车厢里,逼迫自己用一种冷漠的方式与他告别。但无论怎么努力,还是无法做到那样的决绝。我总是在心间想起母亲所说的那个场景,十几年前,他冒着寒风与大雪,为母亲送来糖水鸡蛋,只为抱抱刚出世的我。

他沿着铁路跑了很长时间。呼呼的白气从他的口里喷出来,像一串绵长的叹息。我坐在车厢里,看着他穿着草绿色的军大衣,在站台上摇晃着臃肿身子的狼狈模样,忽然泪如雨下。

再一次给家里打电话,我终于放下心中所有顾忌,主动让母亲叫他来听电话。谁知,母亲在那头说:“儿啊,你大哥说我们也不容易,为了给你凑学费和生活费,独自去南方打工去了。”于是,我的脑海里顿时出现这样一幅辛酸的画面:我的大哥,赤裸着胳膊,与一帮说着蹩脚普通话的民工,在灼灼烈日下为我的安定生活挥汗如雨。

4

毕业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南下看他。这几年,他真是瘦了很多。我原本以为,他们居住的地方应该是高楼大厦中的一间,殊不知,竟是残砖破瓦搭起来的小帐篷。他是建筑工地上的小工。我想替他做一个星期的活计,让他切身感受一下被兄弟疼爱的幸福。我叫他的名字,而他,也是怯生生地直呼我的小名。我说:“休息下吧,让我替你一星期,这几年,你也累了。”我这样一段极为平常的话,却让沉默寡言的他站在昏暗的工棚里,呜呜地哭起来。工地的生活真苦。最可怕的是,四周根本没有任何绝对安全的防护设备。我上工时,楼房已经盖到第三层,因为对这种活计生疏,居然第一天就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了。迷迷糊糊中,我看到满脸惊恐的他,用工地的小铁车推着我,吭哧吭哧地在郊外的小路上飞跑。

鲜红的血,汩汩地输进我的体内。医生说:“你失血过多,幸亏这个好心人把你救了回来。”我咧开干瘪的嘴唇笑笑,指着床边的他说:“医生,你错了,这可是我亲大哥呢。”

“亲大哥,血型都不一样,怎么亲?别糊弄我了。”

顿时,天旋地转。

他一语不发地站在那儿,像是一位等待审判的孩子。原来,他一开始便知道自己不是母亲的孩子,但他作为孤儿,深深地被母亲的执著和大爱打动,他既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又想成全母亲的寻子之心,于是,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他将所有积蓄全拿出来,只为给我输血看病。我说:“你真傻,你完全可以跑掉,没人会追究你,那是我自己掉下去的啊。”

他拉着我的手,哽咽着说:“哥不傻,哥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是知道兄弟是什么意思。这兄与弟,本就是一个血脉相连的名字,既然你都说了我是你大哥,那这兄怎么能撇下自己的弟?”

“哥啊……”我抓着他粗糙的大手,忽然泣不成声。那抑郁了多年的愧疚、伤怀、思念,终于在伤痛中汇成一股呼啸的热流。

哥,这辈子,我一定要好好疼惜你。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余娟摘自《原谅我不懂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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